中國心理學漫談|中國人的金錢觀財富論
作者:朱建軍;來源:微信公眾號:內明心理;ID:neimingxinli
今天我們聊一聊在財富上,或者說在金錢觀上,中華民族和其他民族有沒有區別?
不管哪個民族的人啊,都是需要財富的,因為沒有這個基本的物質條件,就沒有辦法去生活。基本的物質條件越好,我們的生活條件就越好,生活就越舒服,對吧?這個是所有人都是這樣子的。
那么金錢作為財富的一個代表,或者說作為一個財富的載體,也肯定是受到所有民族的喜歡的。但是中華民族在這一點上有一點特別,而這個特別很奇怪,就是中華民族崇尚那種不愛財,覺得一個人如果愛財,嗯~似乎是一種品味稍微低一點的事情;而不愛財好像是一種高尚的,高雅的,非常值得贊許的一個事情。
我現在這么說,可能有些人說不是啊,中國人特別愛財,特別財迷。此時此刻我是說從一個很長遠的時間維度上去看中國人,我們中國人表現的很愛財,這是最近幾十年的事情。你要稍微的再把時間往遠處拉一拉,你就會發現在這個中國人蠻主流的一個價值觀上,會有一個觀念認為,人如果太愛財了,至少是品味比較低的一個表現吧。真正品味比較高的人,都應該對富貴不是那么在意,甚至說視富貴如浮云,視榮華如糞土,視金銀如糞土,這樣才是一個高人。
那為什么長期以來中國人會形成這么一種說起來挺奇怪的一種觀念呢?對吧?
應該是這么說,它也是一個歷史上慢慢形成的一件事情,我們前面說過,自古以來,中國人就特別強調說,人應該有人的一些超越于動物,應該有一些超越性的一些特點,應該有一些超越性的一個道德。那其實中國人在這種道德追求這個角度上來說,他其實要求我們不被自己身上的這種動物性所局限。就是我們動物性的一面,我們當然希望有越多的財富越好;但是我們作為人,我們不能僅僅像一個動物一樣,就是太愛財,只要有財就好,我們應該還有另一面的一些東西。
這就使得我們中國人特別強調說,我們不應該追求那種不義之財,我們應該把人性的東西,比如道義放在這個財富之上。也就是說,如果我們去追求財富這件事情跟道義相違背,那么這種不義之財,我們是不應該要的。我們應該只追求那些有益的財,符合道義的財富。對于符合道義的這種財富追求,其實是中國人本來并不拒絕的,也并不輕視的。
你看孔子他就說過,他說如果我能夠得到這種符合道義的財富,你為了這個讓我去干一些很辛苦的工作,我去給人家牽馬什么的,我都可以接受,我都可以去干。這種觀念其實是很中國,但也是很對的。這就是我說的從周代開始,中國人所形成的那種把道義放在中心,把道德非常看重的這樣一種態度,是很好的。
我們并不是不喜歡財富,更不是不想要財富,窮有啥好的,窮沒啥好的,富裕是一個我們覺得很好的事情。所以這個我覺得挺好的啊,沒有什么不對的東西。
但是到了后邊,比如說在孟子時期,因為有一些人跟孟子之間會有一些,我們現在說叫做觀點的爭論吧。孟子就會強調一下,我們作為人,對于我們來說呢,那個義是更重要的,利益是相對次要的。所以他就會把這兩個放在一個相對對立的位置上去比較,然后去講,如果他們有沖突了,我們應該放棄利益,放棄那種對財富的追求,而去追求道義,追求這種道德,追求這種人性的特有的東西。
孟子這種觀點對不對呢?
當然也是很對的,而且他跟孔子的觀點本質上是沒有區別的。但是他在講這個事情的時候,因為他是跟別人辯論嘛,所以呢,他會格外的強調這種義和利之間,如果有了矛盾沖突,我們該怎么辦?
孟子就用一個我們中國人特別熟悉的一個比喻性的說法,他說“我也愛吃魚,我也愛吃熊掌,如果這兩個不可以兼得呢?那我肯定是吃熊掌,而不是吃魚,就是有好的誰吃壞的。”他是用這種觀點來講道義和財富之間的關系。就是如果財富和道義不可兼得,那么我選擇道義而不選擇財富,因為這個更能體現出我身上人性的那種東西,我超越自己動物性的那種東西。
但是孟子的意思并不是說,我就絕對不肯吃魚,魚就是一個不好的東西,魚就應該被厭棄,并不是這個意思。但是呢,到了再往后,再后期,這些學習儒家思想的這些以后的那些中國人啊,就慢慢的就有一點走偏。就好像在他們腦子里邊就形成一種觀點,就覺得我們不應該瞧得起財富,我們應該讓自己不把財富當回事,我們應該視金銀如糞土,這才是一個高雅的人。就把這兩者“義”和“利”給對立起來了。其實也完全不是孟子的真實的意義。
但是后期有好多中國人,他就走到這個方向,就比如說是不是王戎啊還是誰?我記得,就嘴里根本不提錢字,他覺得因為他自己是一個高雅的人,后來他老婆說你裝不裝啊?于是在他睡覺的時候就拿了很多的錢,在四周把他的床給擋住,讓他下不了床,然后看他會不會說錢字。結果他醒了以后,發現四面都是錢,就說把這個堵在這的東西給我挪走,他就不提那個錢字。因為他覺得他自己是高人嘛。口不言錢這種做法實際上就很偏激了,這種做法實際上就很不正常了。
那么從心理的角度上來看,從前邊那種合理的,去在“義”和“利”之間,認為“義”高于“利”,到后邊這種把這兩個對立起來,變成了我們就瞧不起“利”,我們只關注“義”。我覺得在這個地方,中國人的這種演變,他其實就像有些民族,比如覺得脖子長是美,然后就把脖子弄得越來越長,最后都已經長到變態了,跟那個道理是一樣的。
我們中國人追求一個道德優越,其實本身并不是壞事。但是到后邊這種追求就會變成一種好像很不正常的一個程度,就形成了一種叫做什么輕視財富,輕視金錢的這么一種文化。那這個很顯然它是不合乎基本的人性的,實際上是行不通的。
但是我們發現后邊的中國人很長很長的時間內,某種意義上說,可能是以千年為計,一千多年的時間內,好像都形成了一種蠻怪異的心理狀態。就是說雖然大家實際上都要追求財富和利益,但是那些感覺自己層次比較高的人,就要表現出來好像似乎自己根本不在乎錢,不在乎利益,只追求道義這么一種樣子。但是真的能做到這點的人,其實是少數,有個別人真的是到后邊才能做到這一點,比如像什么海瑞之類的,這種是很少數。那么對于其他人來說呢,這就變成中國人一種普遍的虛偽。
所以在這個事情上,我覺得長期以來的中國人的表現,和其他民族相比是更有問題的,就是我們不能夠真誠的承認自己的利益的追求,除了少數人能真的做到,就是真不在乎金錢以外,那么有很多人其實在這個地方都是他所說的和他實際所做的,會有一個不一致。用心理學的話說,就是他意識中和他潛意識中會有一個不一致。
在四十多年前,我們叫改革開放之前,其實我們中國的這個主流思想依舊是這樣子的。改革開放之前,大家都認為自己,或者說都標榜自己是根本不在乎錢的,我們做事情都是為了干革命,為人民服務,根本不是為了獲得任何的個人利益。
雖然大家都這么說,但是真的能做到這一點的是少數人,多數人實際上就變得非常的言行不一,表里不一。所以在改革開放之后,等于我們有了一種新的導向,就是說我們愛財是沒有問題的,我們追求富裕,我們為了讓自己先富起來去奮斗,這個是沒錯的,這個是正確的,這個是值得鼓勵的,而不是被批判的。深圳心理咨詢專家
就是在改革開放之后,我們才在這個地方做了一個改變,這個改變實際上帶來了大家很多的行為上的變化。就是很多人就煥發出來了很多的精力,拿來去真的用在追求財富上,然后有很多人就真的富起來了。這個也使得我們整個國家,整體上也都越來越富有了。所以改革開放之后,在這一塊的這個轉變,實際上是讓我們變得更真實,那這個變得更真實,也就帶來了真實的一些回報,好的回報。
當然也帶來了一些新的問題,就是這個彈簧好像又跑到了另一側,鐘擺又跑到了另一側,我們現在有好多人就只關注財富,不去關注道義。他愛有道義沒有道義,反正我只要賺錢就行了。然后這樣也就誕生了一大批為富不仁的人,比如像許家印這樣的人物。深圳心理咨詢
某種意義上這也是一個心理現象。我們有時候在某些方面壓抑了,我們把這個壓抑給它松解開來之后,他就有可能在這塊就變得過度放縱。心理上很容易出現這樣一種鐘擺效應。
但是我希望慢慢的這個兩端擺動這件事情,能從極端走向不那么極端。到最后呢,我們回到中國最早的那個點上,就是說“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我們熱愛財富,但是我們不會把財富放在人的道義之上,不要去貪求那種不義之財。我覺得如果是這樣子的話呢,那就很好了,不光財富是這樣子,我覺得在其他的一些事情上也是這樣子的。
中國的傳統,在過去曾經一度走向一個好像有一點點偏的一個地方,我們需要把它慢慢的正過來,但是正的過程中,就容易走到另一個極端,我們就需要再往回去調一調。可能這樣,調來調去,慢慢才能調到一個合適的位置。說到這個另一個方面,呃,下一次我們再聊。
【 朱建軍 】:臨床心理學博士;北京林業大學心理系教授;著名的心理學家、心理咨詢師與治療師;意象對話心理治療創始人、回歸療法聯合創始人;中國社會心理協會環境心理專委會副主任委員;中國社工聯心理健康工作委意象對話學部主任;中國心理衛生協會文化心理學組委員;中國心理學會注冊系統注冊督導師。
主要心理學著作有《意象對話心理治療》、《我是誰——心理咨詢與意象對話技術》、《你有幾個靈魂》、《釋夢:理論與實踐》、《心靈的年輪》、《中國的心理與文化》、《回家 越走越快樂:回歸療法入門》等三十多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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