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侃除草【一〇二】這個故事十分有趣,想拿出來單獨說說。
薛侃除花間的草,累了,起了個應對,問了王陽明一個問題:
薛侃:天地之間為什么善難培養,惡難去除?像不像我們做體驗的時候潛意識打岔,然后轉而外投一個問題給老師?
王陽明:你這不叫培養善去除惡。這是看出了這小子這會兒干不下去了,用勤學好問的子人格應對一下。
等了一會兒又說:像你這樣看待善惡,都是從軀殼(當下所扮演的角色)起的念頭,便會錯。
言下之意,你這個感受是你當下這個子人格的應對,要是境遇變了,這個善惡信念可能就不對了。
薛侃當然不明白啦,王陽明就接著解釋:
王陽明:自然界長花和草這兩個玩意兒的時候都是平等的。只不過你想看花的時候就把花當好的,想看草的時候不就把草當好的了么?所以你剛才說的善惡都是你的投射,所以說你錯。
這個時候王陽明是在指出,你現在這個子人格,看著草不好,不是因為這個草生來就不好,跟草沒關系,是你自己把不好這個概念投上去了。轉天你要哪個子人格喜歡草,你不就得把花當不好的么?
薛侃不服:那這樣說不就沒善惡之分了么?
王陽明:天理最終會穩定在無善無惡,當你有了投射就有了善惡之分。要是沒有什么投射的時候,就是無善無惡的狀態,這就是我說的至善了。
薛侃這會兒意識到確實是自己投射,但還沒轉過彎來,又問:
薛侃:草既然不是惡,是不是就不應該除了?
王陽明 :要是礙事,除了它有啥問題?
薛侃:這不就是我投射么?
王陽明 :不投射,又不是說人沒有好惡,沒好惡就沒知覺了。不去投射,是說好惡都是要按天理來的,不去加額外的勁兒在上面。這樣一來,就好像自己沒有投射一般。
這個時候王陽明便指出了,我們要根據自己的感受進行判斷,而不是總結出來的道理。生命是有喜歡和不喜歡這類知覺的,沒知覺成死人了。人可以按照知覺判斷,但是不要再額外上價值,這樣,人就看著通透。
薛侃還不明白:那除草怎么就是天理了?
王陽明 :你覺著草礙事兒了,就該除,就僅僅是除個草而已;零散有漏的,心也不累。要是帶了點兒別的勁兒在上面,身心就會累,然后就又出來很多想法。
還是強調,人要和自己感受在一起,自己覺著草礙事兒了就處理處理,自然發生就行了。要是額外帶了點兒價值評價,覺得做不到就等于如何如之何了,然后自己又準備這樣應對那樣應對,那都是情結帶來的繼發。
這個時候就呼應了最開始,薛侃提問時候的那個環節。
解釋了王陽明為什么在薛侃干不下去的時候沒有直接指出來他這個問題其實是個繼發應對。
因為那個提問其實是薛侃內心沖突的表現,由于“知行合一”的原理,薛侃覺察到了這個問題問了出來,代表著潛意識這會兒需要一個外來的能量讓他恢復秩序,如果王陽明選擇了不回答或者堵回去,薛侃這邊心理能量就會轉換成其他的形式;而王陽明這邊就等于說自己也沒有做到他講的那種自然發生,用我們如今的話說心理能量就不是順的了。
但孟源還是聽糊涂了。
孟源:老師既然說‘草有妨礙,理亦宜去’,那怎么又成了投射了呢?
顯然還是在盯著除草這件事兒。
王陽明:這個事兒你得自己感受一下,你想除草,發的是什么心,人家有留著的又是什么發心。
最后這一組問答行文安排真的是妙極,前面的一堆嘮叨如果看做王陽明的“言傳”,最后這一問一答便是“身教”了。
王陽明帶學生分辨什么是“至善”,狀態上依然是守在自己的“至善”感受上。
顯然在場不止一人,此時孟源便是那“偶未即去”的花間之草,依然看不到王陽明心累,耐心告訴他,要看你自己的感受。
最后容我照照自己,總結幾條便于操作的結論:
1、 “專注”是潛意識順了以后沒有了繼發的干擾的外在表現,而不應該是主動動用心理資源去死守的一個標準;
2、 感受和行為一致的時候是不會心累的,如果心累的話就需要覺察一下問題出在了哪個情結上;
3、 繼發這個東西也需要去解,不解容易再產生繼發。
4、 沒了。
作者簡介:
劉明
意象對話高級班學員
微信:xiaowuya33
轉自公眾號:意象對話